香槟盛世，隐忧初现？

香槟在葡萄酒行业因各种原因，整体深度调整的这几年里取得的成绩令人瞩目，2022年产区的营业额创下了新的记录。在精品葡萄酒领域也和勃艮第并驾齐驱，成为唯二表现亮眼的版块。

 

但盛世之下，香槟是否有隐忧？

盛极而衰？

近日某知名香槟品牌的庄主接受采访时提到：这几年不少香槟大厂的毛利润率要比25年前更低，但是净利润总额反而还更高一些。原因就在于这些品牌的产品组合中，更高价值的系列，尤其是桃红香槟，销量比以往更多。

这一点也可以从liv-ex过去几年的指数中看出来。代表精品香槟组合的香槟50的指数过去五年间上涨了83.2%，但今年几个月来却以-7.1%的幅度领跌，让人不免怀疑市场风向是否在变化？

同期勃艮第150指数83.5%的涨幅和香槟不相上下，但市场消费者日常对勃艮第的涨价感知却更深，为什么?

 

因为很多人更常购买的香槟还是各家的看家（或是基础）款：Brut Non-Vintage（无年份干型）。这一品类尽管过去几年成本不断上升，但大多由酒庄消化，所以在售价上反应不明显。但现在不少香槟地区的从业者担心，尽管目前还处于卖方市场，但这一商业上尤为重要的产品，在通货膨胀、成本上升、利率变化的综合影响下，未来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成本、通胀、利率

 

香槟区2022年的基础葡萄收购价格要比2021年上涨了10%，1公斤葡萄的费用来到了7欧元附近，现在一瓶Brut Non-Vintage的成本有一半是花在了原料上。

 

另外，不断增加的还有劳动力、能源和包材成本，从纸张到铝箔和箱子，以及最重要的玻璃瓶，价格增幅都在40%以上。

 

对不少酒庄更重要的是，因为利率变化带来的融资成本变化。因为一些酒庄每年要依赖银行，用库存抵押贷款或融资为购买葡萄原料等开支提供资金。过去很多时间里利率不到1%，处于历史低点，而现在一路超过2%、3%、4%，甚至更高水平前进（作为风向标，美国那边联邦利率已经超过5%）。

 

法国基准利率（数据来自欧洲央行）

对于一些持有多年库存产品才上市的酒庄来说，应对这样的变化至关重要。比如有的酒庄有5年库存，成本核定价值1000万欧元，按1%利率融资每年成本仅10万欧元，当利率涨到3%的时候，每年成本就是30万欧元。有的酒庄一不小心，利润就被利率吃掉，严重的甚至会影响资金链。

 

有的人已经把香槟看作是一门重工业，因为大厂的资产负债表已经与汽车制造商很相似，沉重且捆绑了大量资金。

 

涨价箭在弦上

 

为了应对这波冲击（他们说不是因为贪婪），香槟生产商在消化了一段时间的成本增长后，不得不在基础款产品上迎接涨价潮。今年到目前为止，有的Brut NV香槟，价格大约已经有10%的上涨，预计未来还会有更多调整。

 

21-22几个香槟品牌在英国市场价格变化

但商家也担忧来自消费者的反应。多年来，相比不少静止葡萄酒，这类香槟的价格并没怎么上升过，而这一时期香槟在全球的销量一直在大量上升，香槟在其固有消费者或爱好者的心里，通常已经有了Brut NV是容易获得、可负担的印象。

 

价格的快速上涨会不会影响他们的感受，尤其当一部分消费者觉得日常香槟变得过于昂贵时，会不会减少饮用量，或是转向其他选择。上图中涨价的几个品牌据英国《电讯报》报道已经有不同程度的销量下滑情况出现。

 

除草剂之争

 

隐忧得另一面来自葡萄园。今年春天，香槟区的葡萄园再次变成了不同深浅橘色的画布。

 

很难说今年和去年比，哪一年用的除草剂更多，因为去年在CIVC收回 “2025年零除草剂”的承诺后用量曾爆炸性增长。

 

许多种植者为除草剂进行辩护，认为特别是今年，他们确实需要使用除草剂，因为葡萄树的枝条很细，可能是由于土壤中缺乏水分。因此，为了保护葡萄树，必须减少竞争，这意味着尽可能地去掉草。

 

然而，这种饮鸩止渴的方式似乎会进一步加剧土壤侵蚀，妨碍土壤的保水能力，从长远上加剧问题，而不是解决问题。

 

除了用化学药剂，机械也可以是除草的替代方法，而且不少使用除草剂的酒庄事实上拥有这些设备，有时候也会用机械除草。但在开春的时候，他们选择使用除草剂，因为他们可以，而且这是保证葡萄产量十分简单的方法。

 

不过在另一边，也有少数酒农写公开信要求大家遵守零除草剂的承诺，并且言辞十分犀利。

 

葡萄种植者联盟（SGV）目前还未回应新的时间表何时会出现。在SGV年度大会上，协会承认需要继续努力解决除草剂的问题，并谴责了那些不努力减少使用量的人，声称这对香槟的形象不利。

 

但协会也指责了公开信背后的酒庄们在社交媒体上曝光的做法，这同样玷污了香槟的形象。现下的立场仍是不想因为有人继续使用除草剂而将其排除在产区之外。

 

在香槟区，使用除草剂几乎和在美国持枪的情况一样。只是此前香槟区委员会（CIVC）公开承诺在2025年之前根除除草剂，而且在接下来的三年里，没少吹嘘这个承诺，直到去年被收回。

 

提倡停止使用除草剂的公开信背后，酒庄总数占比不算高，但大多数都是”明星”生产商，能将信息传递给大量香槟爱好者，因此影响远比纸面上看到得大。

这种纷争可能给所有酒厂都造成大量损失，因为人人都需要酒农种植的葡萄，也依赖香槟的卓越形象来保持市场销售。

好时代，莫错付

 

香槟酒作为可触及的奢侈品所取得的成功，会不会就此停滞？

 

去年，香槟最大，或许也是最成熟的消费市场——法国国内，销量已经比2021年下降了1.7%。但好在，目前这还是唯一一个可能受到涨价影响而下降的市场。全球来说，香槟需求仍高于出货能力，而且营业额在2022年达到了创新记录的超60亿欧元。

 

所以，香槟想在下一轮的竞争中保持其豪华、闪亮的形象，现在还是个很好的时候，但有些挑战必须要面对，有些做法可能必须得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