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结束的端午节WSET三级课期间,有几位女同学在午饭时跟我撒娇说,“老师,您课上提问我们都答对了得有奖励啊,比方说如果是女生,就可以去老师您的衣柜里随意挑一件裙子走。”
我一下子受宠若惊到无话可说的程度,一直觉得自己不追时尚,我上课穿的服饰都好几年陈了,竟然还能被90后看得上。到让我坚定了自己对Fashion的看法,就像操场跑步——你不用动,等人家一圈折腾回来,你突然就是最前沿最In的了。关键是,你是否能在别人结束那圈轮回前,顶住压力不随波逐流,只是一路跟着自己的心走?
自80年代起,意大利皮尔蒙特就一路经历了这样一个类似fashion行业的怪圈。仿佛一夜之间,突然各路酒评人对传统巴洛罗(Barolo)极尽讥讽之能事,因为流行的风向变了,人们开始沉迷于色泽深黑、萃取无度,满嘴咖啡、橡木味的红葡萄酒。传统巴洛罗的三驾马车Teobaldo Cappellano, Bartolo Macarello以及Giuseppe Rinaldi酒庄,反而因为拒绝酿制“国际标准范儿”的葡萄酒而被大批酒评人贴上了“过气、顽固”的标签,受尽了各种冷遇。
传统巴罗洛反对过度萃取,通常都是浅红色的“素颜”示人,当时就有记者采访Bartolo Mascarello先生说,“嗯,我挺喜欢的,就是这颜色实在太磕碜了”,Bartolo则回敬道,“嗯,这就等同于在说埃塞俄比亚女人真美,但糟糕的是她们皮肤黑。”而Teobaldo Cappellano在世时干脆拒绝葡萄酒记者进入酒窖,除非他们承诺不给酒打分——不懂的人乱打分,有意义么?
弱势的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捍卫巴洛罗的尊严,就算无人倾听,也要呐喊出自己的声音。
如Teobaldo 一样,Giuseppe Rinaldi也对自己的传统酿酒哲学丝毫不作妥协,有机种植,以天然酵母在父亲和祖父的古式tini(一种竖立的橡木大桶)中发酵,手工压皮,绝不使用现代温控手段,之后入老桶botti陈酿三年半。
Giuseppe直言不讳地表示,“我不做那种轻易讨人欢心的酒。Rinaldi的酒,爱它或者憎它吧!” 我明白,在他心中,巴洛罗应该是冷峻而严肃的,值得用心探索和研究。为此,人们应该付出宝贵时间,正如所有的正统艺术形式,都需要人们去学习,去思索,去理解。这份要求,与他们的酒一样深邃复杂。和那些常见的工业产品(如可乐、甜甜的桃红等)恰恰相反,传统的巴洛罗不会晃着玲珑的腰肢上前谄媚,他们是血性的,棱角的,只会在漫长的岁月里等待那个懂得自己、值得自己展现温柔的知音。
但情况在世纪之交变得不同了,二十年,差不多正好操场上的一圈轮回——全球的品鉴标准重新回归,那些资生饮家渐渐厌倦了“深色水果炸弹”型葡萄酒,重回追求本真风格的原汁原味。新一代的爱好者不再象父辈那般痴迷浓厚橡木和板实如墙的风格,这回,轮到原先那批酒评人落后于时代与潮流了。
一直呆在黑暗冷宫中苦苦坚守,整整几十年遭受讽刺和雪藏而沉寂前行的Bartolo Mascarello,突然在2003年权威性意大利葡萄酒指南大红虾(Gambero Rosso)上,他的98年巴洛罗问鼎“三杯”。如今这些被埋没几十年的传奇酒庄又一一重新被暴露在世人面前,为人追捧,但其实对酒庄而言,一切从不曾变过, 酒还是那款酒,人还是那些人,变的只是外界的心。
Teobaldo Cappellano一年产量不到800箱,祖祖辈辈一直坚持所有的酒皆以传统方式酿造:天然酵母14-21天发酵结束后,在传统老旧大木桶中陈年至少三年(这种桶称为botti,1000升至1500升不等,有的会更大)。如此“勃艮第”式小量精产,如何经得起各国收藏者的垂涎?酒评撰写人Antonio Galloni感叹,“Cappellano的酒几乎极难觅得,即使在毗邻的Alba产区都是如此。”
上世纪奢靡的20年代,瑰丽的30年代,沉稳的40年代,摩登的50年代,俏皮的60年代,张扬的70年代,摇滚的80年代,自我的90年代,每一个黄金年代都有其独特的风格与魅力。但无论时代如何变迁,老式唱片机、胶片机及膝蓬蓬裙、波尔卡圆点都没有消逝,而是在历史长河中拥有了自己独特的印记和标签。
正如德尔斐神庙上那句“认识你自己”,向世人提出了一生的命题。传奇的巴洛罗,一直忠于着自己,绽放着自己。无论葡萄酒的世界如何轮回,它永远是我心中神圣的经典!
经典的永远都是时尚
经典的就是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