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应该是李大猫有生以来,第7个独自在外地过的元宵节。
昨天,应该是李大猫有生以来,第7个独自在外地过的元宵节。
作为孤身闯上海的单身狗,每年的元宵佳节,李大猫总不免顾影自怜,自觉遥遥无妻。所以当老王喊他今晚一起喝酒时,大猫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李大猫和老王在酒展上认识,因为最后一瓶打折酒不打不相识。老王并不比大猫大多少,因为工作原因,这两年才搬到上海。同为酒友,老王又不住他隔壁,所以俩人关系一直很好。
相信今晚酒局人不会少,大猫心想。毕竟像他俩这样儿的,老家的凳子还没坐热就得赶春运回来上班的单身上漂族,还少么。
李大猫进门的时候,第一杯香槟已经倒好了。扑鼻的树叶、青草、青梅子和白巧克力香气,虽然已被冰得透心凉,但光是闻一下,酸度就激得大猫口水直流。
他拿过瓶子一看,果然,是一支新上市的年份香槟。好喝归好喝,但一想到,这支酒在陈年后可能达到的水平,大猫就觉得这香槟算是折在老王手里了,幼年夭折。
后续的几轮酒虽说也都不错,不过大多都是些值得陈年的酒款,比如新年份的德国摩泽尔雷司令、装瓶不到两年的Amarone,刚上市的勃艮第一级园,不一而足。看着这些酒被一支支的打开,李大猫几度欲言又止,直到他发现,在醒酒器里呆了半小时就被倒出来的酒,原来是一支2005年份的波尔多列级庄时,他再也忍不住了。
“太可惜了!这些酒的年份又新又好,极具陈年潜力,买到了都是难得,今晚就这样早早的喝掉啦?专业点你这叫‘杀幼’,我都替你心疼!”
酒过三巡的老王展现了超然的微笑,仿佛洞悉一切,却又不以为然。
“我过两周搬家,东西已经多得不行,酒就不搬了。反正无论年轻喝还是陈年了喝,好酒都是好喝的,所以除了几瓶实在舍不得的,其他的就趁现在喝掉吧。”
你可以给我呀,我酒柜还放得下。大猫正自顾自想着,只见老王又开口了。
“住进来的两年里,我都没添置什么,就因为怕搬家麻烦。但是偶尔碰上打折、促销什么的,还是忍不住手囤了好些酒。”老王拿起那支波尔多的空瓶,显得有点怅然。“所以说,在外漂泊的人最好别囤东西。到头来既舍不得,也带不走,徒生可惜。”
一时让李大猫不知说什么好,如鲠在喉。
细细数来,李大猫来上海也有些年头了。这么些年他搬过的家,一只手都数不完。从浦东到浦西、郊区到市中心,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他也领略到三搬抵一烧的道理。
“房子是租来的,但生活不是。”
第一次租房时,李大猫的确兴致勃勃过。刷了墙壁换了茶几不说,还买了大酒柜,囤了一屋子的好酒。结果住不到两年,房东要卖房了,李大猫只好搬家。当年欢天喜地添置的东西,一眨眼全成了苦大仇深的累赘;搬上搬下的,酒碎了一瓶不说,幸存的酒在搬运过程中到底遭受过多少震荡、品质受到多少影响,也未可知。
虽然爱酒之人都懂,一支好酒在岁月的打磨与沉淀下,往往会变得更加丰富复杂,发展出更为迷人的风采韵味。然而与其变成搬家时的累赘,甚至冒上被打碎或受影响的风险,倒不如趁年轻时喝了,尝个鲜。
过着在异地打拼的租房生活,说不上颠沛流离,但也不足以谈安稳。搬过一次次家,租过一个个房子,爱猫如命的你我,能遇到多少个允许安装猫别墅、猫爬架的房东?热爱烘焙的人们,能搬进多少间拥有又大又敞亮的厨房,可以容得下烤箱和焗炉的房子?
折腾过几回后,大猫就不往屋子里添置东西,也不怎么囤酒了。大酒柜换成了小酒柜,一切只求潇洒走一回,搬家一身轻。
毕竟,“尽管生活不是租来的,但房子是。”
乱山残雪夜,孤独异乡人。今晚老王的这个“杀幼局”,大抵也是如此了。
推杯换盏间,桌上空瓶林立,不知不觉夜已深。
愁绪伴着酒,酒醉了大猫。醉意朦胧间,复杂的情绪逐渐填满了胸腔,大猫歪坐沙发上,向对面的老王举起了杯子:
“辛苦了,有空常联系。”
老王不知为何哆嗦了一下,仿佛被击中,也仿佛是禁不住大猫这样的腻歪:“你也辛苦了。”
大猫点了点头,唏嘘不已。同是漂泊客,哪有不辛苦。
只听老王慢条斯理地又开了口:
“喝了我那么多酒,帮我搬家的事儿,你可别想躲。”
李大猫:“……”
文 | Alexxx
编辑 | 王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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