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晓燕过去的十几年，身边的朋友都在抱怨法国好酒越来越贵，日常饮用、性价比好一点的葡萄酒越来越不好找……平心而论，抛开法国人天生爱抱怨闹别扭的性情因子，法兰西所代表的顶级葡萄酒形象，从波尔到勃艮第再到香槟，的确跟喝喝小酒吃吃饭的日常生活渐渐拉开距离。问题并不在于顶级酒品的身价有多么高贵，而是花少一些的钱、从葡萄酒中获得平淡简单满足感、甚至惊喜的几率正在迅速的降低。
难怪不久前法国一家调研机构在一项进口葡萄酒的市场调查中得出结论：可口而价平的意大利葡萄酒已经成为法国人日常饮用最多的进口酒，有82 %的消费者都对品尝过的意大利酒感到满意。再看Vinitaly展会组织者发布的数据，从欧洲遭遇经济危机、继而影响葡萄酒行业的2008年开始、到2013年之间，以100多家重要厂商为支柱的意大利葡萄酒销量反而上涨了24%，其中出口量的增长占据了4成。2013年，欧盟各国消耗了意大利酒出口量的整整一半，美国人喝掉了其中3成，非洲和远东国家的消费指数也创下了15%的高增长率…… 这些葡萄酒无处不在，没什么架子，以优良的性价比取胜，在进驻全世界人家餐桌的同时，也将意大利人最重视最擅长的饮食生活文化四处散播。
话说，从北方名城到托斯卡纳再往南踏上西西里岛屿，我的每一次意大利旅程，总有数不清的、平价好饮的佳酿点缀，有时候，只是街边上卖生火腿三明治的档口讨来的一杯不到两欧的白酒就可以让人开心一整天，更不用说意大利人生活的一部分、桌子上那些与餐食完美搭配的可口日常酒，我肯定不是家庭收支单上最要命的开销数目。不过，能够大量出口到意大利以外的葡萄酒品牌，除了维护大面积的酒园、和超先进的酿酒设备，更需要投入普及推广的费用，在价格上还是会高出主打本土消费的小型酒农出品，尽管如此，在国际市场上、历史悠久的旧世界葡萄酒之间，擅长配餐、不乏创新的意大利家常酒绝对拥有强大的吸引力和竞争力。
卓林酒庄（Casa Vinicola Zonin）是意大利最大的私有葡萄酒家族产业，也是时髦的意大利起泡酒Prosecco命名保护DOC最重要的奠基人，从伦巴底（Lombardy），威尼托（Veneto），皮埃蒙特（Piement）、弗留利（Friuli）、托斯卡纳（Tuscany）到西西里岛（Sicily），家族拥有的2000公顷葡萄园，覆盖了意大利几乎所有的优秀产地；就像意大利移民将葡萄园带进加州并且发扬光大一样，Zonin也是早期进驻美国维吉尼亚投资种植葡萄园的先知，见证了今日这个质优量足的葡萄酒产地的成长进程。很难想象，半个多个世纪以前的Zonin还只是威尼斯郊外的小户酒农人家，如今酒庄旗下拥有30多名专职酿酒师和种植工程师，借着相当先进的酿造技术表达以意大利原生品种为主的本土风格，产出的七成葡萄酒都销往国外。
今夏在酒庄总部拜访，我们还遇见酒庄的年青一代，任职副总裁的Francesco Zonin，这位人称意大利葡萄酒王子的典雅绅士，虽得时尚界和上流社会追捧，为人还是颇低调简单，他与另外两个兄弟，正在一步步继承家族产业的责任。在我看来，Zonin虽然架构庞大，但以家为业世代相传，一步步绘出完整意大利葡萄酒版图的同时，也保留住至真的风土精神。至于我们一行中国访客的午餐，自然以散发苹果梨香、柔滑顺口的Prosecco开始、简单甜美的Asti配蛋奶布丁收尾；嗯，Zonin出品的Prosecco（2013年的销量已经达到一千五百万瓶）正在征服全世界的起泡酒爱好者，未来的中国消费者恐怕难以例外。
北部山区较为冷凉的Trento DOC产区，陡峭贫瘠的高地上种植了黑皮诺、霞多丽、莫尼耶以及白皮诺，昼夜温差很大，葡萄果实慢热成熟时集聚微妙香氛之余，亦保有清晰灵动的酸度，的确是酿造优质起泡酒的风水宝地。这里最重要的厂商之一法拉利酒庄（Ferrari），祖辈自法国香槟学酒归来，加上几代人的努力，以几乎等同香槟法的传统酿造法打造品性分明的一系列起泡酒，除了自家120多公顷的酒园，另有采买一部分葡萄果实。营销方面的努力让人印象深刻，艺术家设计的标签、相当国际化的市场定位，都会让人联想到香槟。种植酿造方面的细节也是如此，Trentino山间清凉气候下培养的葡萄，依品性入钢桶或木桶酿制，瓶中二次发酵，带渣陈酿的时间更长，补糖适度。
法拉利酒庄地下将近两千五百万支窖藏相对五百万的年销量显得很庞大，也只有认真酿酒、实力雄厚的厂商能够做到。酒庄的基本款陈酿时长可以达到21到36个月，支支清新和谐；更加深入复杂的Perlé系列年份酒，带渣陈化五年，散发酵母、干果和奶油面包的陈香，酒体更为宽广，适合配餐饮用；如果要盲品，这些起泡酒可能不输一些大牌香槟。
另一个意大利葡萄酒的知名厂牌班菲酒庄（Castello Banfi），建立的时间虽然不久，已积累了不少精华酒园，主打托斯卡纳和皮埃蒙特两个产区酒品，其中年产一百多万支的Brunello di Montalcino最广为人知。因为酒园地势的关系，Banfi的Brunello比较偏向温厚浓郁的风格；也出产性价比很高果香宜人的Rosso di Montalchino、酒体中等的Chianti，以及风味各异的托斯卡纳IGT。来到托斯卡纳，不可不拜访酒庄名下的古堡和庄园，体验托斯卡纳乡间温暖静怡的氛围，在古堡的老式Traverna酒馆品酒用餐。
班菲酒庄有一套相当先进的葡萄果实筛选系统，以及独立开发的一系列带温控系统、结合不锈钢材料、有利于浸渍过程操控和清洗的大型木桶发酵罐；酒庄也会自己风干木料用于制作木桶。
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著有《君主论》、《论李维》和《战争艺术》的政治哲学家马基雅维利（Niccolò di Bernardo dei Machiavelli）曾在佛罗伦萨南部60公里的Sant’Andrea 小镇居住生活，当时的他落魄离开佛罗伦萨，在乡间写作生活，顺带照料自己的葡萄园和酿酒。500年以后，马基雅维利的老屋和酒窖还在，并且成为经典奇昂第产区的优秀厂牌。酒庄拥有27公顷葡萄园，以及一位特别年轻的首席酿酒师，酒风既传统严肃，也可均衡顺口。其中。马基雅维利两款性价比很高的经典奇昂第（Chianti Classico），Solatío del Tani ，Vigna di Fontalle，散发迷人的樱桃和紫罗兰香，单宁质地柔和而不干涩。
北方伦巴底Iseo湖畔出产的Franciacorta，可能是意大利最隐秘也最不为人知的顶级起泡酒。Franciacorta一词来自“Francae Curtes”（免税），最早来到此地种植葡萄的法国本笃教会的僧人被以冠名，因为他们的教会身份，可以不用缴纳今天所谓的所得税。占据东北阿尔卑斯山脉与意大利心脏湖区以南、波河平原以北丘陵地带的Franciacorta，借助极大的昼夜温差，和湖区天然的微风除湿，出产成熟度和酸度均衡的健康果实，以黑皮诺、霞多丽和白皮诺酿制香槟以外极上佳的起泡酒。普通无年份酒需要陈化至少25个月，年份酒则需含有85%以上的当年果实，再熟成3年以上。出产优秀Franciacorta的明星酒庄有不少，Santa margherita 集团名下的Ca’ del Bosco 应该是值得品尝的一家，这家酒庄也是Franciacorta 50年繁盛传奇的重要推手，出品一系列由清新到醇美的优质起泡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