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葡萄品种,香气浓郁奔放,青草白桃的芳香中带有股清新酸爽的劲儿。如果这个葡萄品种能化身为人,那活脱脱就是《新龙门客栈》里的客栈老板娘金镶玉——桀骜不驯,泼辣风骚,敢爱敢恨,得细细品味,才能理解她的万种风情。
知道有些朋友现在一定在暗暗点头,知道说的是哪个葡萄品种了——长相思Sauvignon Blanc。今天恰逢“世界长相思日”(五月头一个周五),赏源知味要为社群的酒友们专程撰文介绍的,就是这个既常见又讨喜的高贵白葡萄品种。
长相思这一葡萄品种,通常大家会用草本植物、芦笋、柠檬、绿苹果、白桃、百香果等植物和水果来形容其风味特征,偶尔你可能还会看到“猫尿味”。
等等,猫尿味?品酒的人们难道又脑补过度了……
这可是有科学依据的,化学家们的确在长相思和她的孩子赤霞珠(Cabernet Sauvignon)里发现了一种名为4-巯基-4-甲基-2-戊酮的硫化物,正是它给长相思葡萄酒带来了这类似猫尿的味道。有的酒评家们对于它的猫尿味,甚至并不嫌弃,还对它倍为推崇。
有时,酒评家还会用“黑醋栗芽苞”或者“鹅莓”来形容长相思,可作为“猫尿味”文雅的替代词。这种在长相思果实不那么成熟时出现的风味,展现出非常鲜活灵动的清新感,夏天和秋天来一杯真是提神醒脑。前些年长相思的崛起,据说是因为大众对霞多丽的审美疲劳,这独特的清新风味应该也功不可没吧。
作为一个在世界各地广泛种植的葡萄品种,不同产区风土不同,酒庄是否用桶,都会对长相思的风格产生影响,也并非是所有长相思都如此绿色清新。
比如长相思著名的产区——法国卢瓦河谷(Loire Valley),尤其是在其中的Sancerre和Pouilly-Fumé两个举世闻名的子产区,长相思都是独唱,不会与其他品种混酿,复杂含蓄的白桃梨类果味,白花香气,湿石头气息,名家更以表达清泉般的通透矿感而非特征性的品种香气为荣,而且还会带有独特的打火石矿质风味,复杂精妙迷人。
卢瓦河谷一些领先酒农的观念跟勃艮第名家如出一辙——希望表达的是风土地块的特色,而非过分强调品种本身的风味。比如有一位非常擅长长时间酒泥陈酿的普伊芙美名家Alexandre Bain(如上图,他的酒标上都是名字的缩写A和B),尝过他的长相思,你就能理解,什么叫“如饮甘泉”,什么叫“空谷幽兰”。
说到卢瓦河的长相思,不得不提这么一家酒庄,位于普依芙美的迪迪埃·达格诺(Didier Dagueneau),这家酒庄酿造的长相思让全世界仰望,主要酒款是以下四款:「Blanc Fumé 白富美」是入门级,「Silex 燧石」,「Buisson Renard 狐狸」和「 Pur Sang 纯血」,当然还有新出品的单一园和用少见的未嫁接原生根葡萄藤酿出的「Astroide小行星」。都是风格各异的长相思杰作,在矿质感上展现出截然不同的风格特色,都有不错的陈年潜力。
Didier Dagueneau留着一头桀骜不驯的长发,可以说“我行我素”的叛逆者,一切条框戒律都不适用于他。他曾经是越野摩托车手,在当地是头一个用马来耕地和尝试生物动力法的,但他却不是生物动力法的忠实信徒;酿酒时他会使用少量的硫,也不相信全天然酵母。他对葡萄园所倾注细致关照和惊人的热情令人肃然起敬,也正因为他对风土的深刻理解和超低的产量控制,才酿出了如此出色的长相思。
但不幸的是,2008年9月他在干邑地区驾驶一架小飞机时发生意外坠机,英年早逝,之后酒庄由血脉相承的儿女Louis Benjamin和Charlotte传承。
在波尔多,长相思一般会与更圆润肥厚的赛美容混酿,而且一般都会在新橡木桶中发酵和陈酿,所以会带来一些香草木制气息、烘烤和坚果风味以及黄油质感,不过即使是这样,也掩盖不住长相思狂野的个性气息。
在甜白中往往赛美容有更高的比例,但在干白中,长相思的比例有越来越高的趋势。值得一提的是玛歌酒庄的白亭(Pavillon Blanc)使用的是100%的长相思,另外,波尔多左岸格拉夫的名庄的白葡萄酒中长相思的比例也都不低,最顶尖的首推侯伯王(Chateau Haut-Brion)和骑士庄(Domaine de Chevalier)两家。
但请大家注意,酒庄数量过万的波尔多,远远不止这些著名的“列级庄”,而且因为近年的式微,波尔多酒的价格已经跌到非常低的程度,只要你愿意尝试,波尔多可以找到一大把价格亲民又品质超群的长相思单酿或混酿的干白,非常好喝,有的甚至具备勃艮第科通查理曼的神韵。
新西兰马尔堡(Marlborough)的长相思因为广受欢迎性价比又高,声名远播。而且大家普遍认为马尔堡的长相思是新世界长相思的摇篮,也正是在这里,长相思的清新风格,甚至“猫尿味”被发扬光大,有一款新西兰葡萄酒甚至就叫做“cat’s pee on a gooseberry bush(醋栗丛上的猫尿)”。
不少新西兰的长相思,走的是奔放直球的路线,它不那么复杂,不用桶或者少用桶,早早便可以享用,但其实也不应该低估其陈年潜力。虽然业界曾有偏见,但总体来说,长相思其实还挺能陈年的,只是陈年之后更多是冻龄表现,没有那么多随时光优雅老去的演化感。而且新西兰长相思名家名作也在不断涌现,比如上面图中的灰瓦岩Greywacke,我们曾向大家推荐他家性价比奇高的2015、2016老年份旗舰版“狂野长相思”(旗舰酒款也就300出头…),好评如潮,早早就被抢空。
除了上述这些产区,还有智利、加利福尼亚、南非、意大利北部的Alto Adige和Friuli 、澳大利亚等等,都是长相思的重要产地,而且各地风格也都有所不同,但都与前文介绍的三大产区三大经典风格相去不远,这里就不再展开细说了。
细想一下,100多年前的张裕公司,请来把Sauvignon Blanc翻译成“长相思”的江浙文人端是功力了得——见到时,鲜活跳跃,泼辣多情,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见不到时,酸酸的,欲说还休,魂牵梦萦,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这何尝不是相思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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