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直品鉴：品酒最珍贵的体验

很多葡萄酒爱好者都把勃艮第作为对葡萄酒的热情和享受的终极归宿，而罗曼尼康帝特级园（la Romanée-Conti Grand Cru），则是勃艮第这篇土地上的最高向往，称之为世界上最伟大的葡萄酒，或者称DRC为最伟大的酒庄，也不会有什么争议。

但参加一场74个年份的罗曼尼康帝垂直品鉴，你能想象吗？

知味今天这篇文章是想来跟大家聊聊“垂直品鉴”这个话题。关于这场传奇的康帝品鉴会，我们在这篇文章的后面再来详聊。

什么是垂直品鉴 Vertical Tasting？

垂直品鉴，意思是在同一场品鉴会上对某一家酒庄特定酒款的多个年份进行对比品鉴。垂直品鉴的所有酒款都来自同一家酒庄，甚至同一片葡萄园（或者同一地块），只是年份不同。与之相对的是水平品鉴（horizontal tasting，有时候也叫平行品鉴），通常是指对同一年份在同一片大区域中不同产区或者地块出产的葡萄酒做对比品鉴，比如在一场品鉴会上平行对比2005年波尔多左岸各个村庄不同酒庄的表现。

因为一些老年份酒的珍贵和稀少，跨越多个年份的垂直品鉴，无论对葡萄酒爱好者还是专业人士而言，都是深入了解一家酒庄或者一片风土的经典风格和陈年能力的最好方式，也是非常难得的机会和极其令人难忘的品鉴体验。比如下面这张照片拍下的知味团队2014年1月参加波尔多拉格朗日酒庄（Chateau Lagrange）的一场22个年份的垂直品鉴的壮观场面。

同一片葡萄园在不同的年份中，展现出风格和品质的异同——这可以反映同样的土壤条件下，不同年份气候条件的差异所赋予葡萄酒不同的特质，以及各个年份的酒随着时间推移展现出来的不同演化情况和陈年潜力。更有意思的是，在这些变化中所找寻出来那些不变的特质，所反映出的就是这片风土的独特特征。

举个例子，我非常敬仰的一位酿酒师——波尔多1855二级名庄碧尚男爵堡（Château Pichon-Longueville Baron）的技术总监让-热内·马提尼翁先生（Jean-René Matignon）曾对我说，他1986年接手碧尚男爵堡的时候，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便是找机会把酒庄酒窖里能品鉴的老年份酒款都尝试一遍，从酒窖里能找到最老的1937年份开始。彻底的品鉴完成之后，他才对酒庄在条件不一的年份表现出来的异同，和酒庄的整体潜力了然于心。

不景气的年份出现时，他可以借鉴前人处变不惊；而好年份机遇来临之时，他更能够抓住机会超越先贤。他让我尝试了包括1959，1966，1979，1986的老年份酒，以及一场从1998到2005的垂直，让我对这家酒庄风格的年份变化和优异风土的不变性，有了极为深刻的理解，男爵团队在过去28年以来所取得的辉煌成绩毋庸置疑，值得喝彩。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1959年份，这是马提尼翁先生心目中他的前辈酿出的男爵最出色的年份，在1986年换过塞。这款酒在外观上显示出很深邃的内核和极宽的3层砖红色外边，细腻的单宁呈绒毛状质感，带着经典的波尔多陈年气息和红泥的复杂风味，优雅和谐异常，但感觉上是将要从适饮的高峰下来了。

在喝着这精彩的1959年的当口，马提尼翁先生听到我的评价微微一笑，说：“20年来很多来到酒庄的酒评家品过这支酒以后给出的评价中都会提到类似‘表现非常精彩，但是应该尽快喝掉它，因为适饮的巅峰将过了’的话，但神奇的是20年来这支酒的表现状态基本没有变过。” 有经验的品鉴者往往根据自己经验会对酒的状态和发展做出一些论断，但自然赋予的顶级佳酿总是每每用惊喜和意外刷新我们的经验，让人不得不谦冲自牧。

历史上最光芒耀眼的垂直品鉴，是由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美国勃艮第专家——艾伦·默多斯（Allen Meadows）在2007年牵头举办的74个年份的罗曼尼康帝（la Romanée-Conti）的垂直品鉴。18位很有身份的勃艮第专家，包括罗曼尼康帝现在的掌门人奥贝尔·德维兰先生（Aubert de Villaine）在内，齐聚纽约Per Se餐厅，通过持续3天的宴席和单独的品鉴会，完成了对这世界上最杰出同时也最昂贵的葡萄酒罗曼尼康帝特级园，跨越三个世纪垂直年份的历史性检验。所有费用由大家平分。

罗曼尼康帝毫无疑问，是世界上最为稀有和昂贵的葡萄酒，而且可以说“没有之一”。能找到这么多年份的罗曼尼康帝，而且很多都是已经非常稀有，甚至价值难以估计的极老年份——这场垂直品鉴中最早的年份是1870年，还有1945年这样产量极少但成就传奇的年份。

1945，这个70年前二战结束的特别年份，也是法国葡萄酒无可争议的世纪大年，法国的重要产区如波尔多和勃艮第都出产了伟大而极具陈年能力的葡萄酒。但无论是稀有程度，还是根据前人品鉴记录里所称的“绝世独立”的完美品质，其他葡萄酒都无法与一诞生就仅有608瓶，来自未经嫁接的原生欧洲葡萄根茎最后一个年份的罗曼尼康帝相比。很多葡萄酒爱好者都相信，世界上最罕有难求，同时也最值得一喝的酒就是这支了。

举办一场这样的74个年份超酷炫康帝垂直品鉴会，就是要创造尘世间的传奇，那又怎么能少了这样一支1945？品鉴会的筹备者一直苦苦寻觅，结果还真让他们给找到了。可是这世上最稀罕的“神酒”，找到了是假酒的可能性也很大，但偏偏这支酒的提供者大有来头，主办方对其真实性深信不疑。颇有戏剧性的是，这支1945年的神酒“大有来头”的提供者，竟然是由后来因为假酒大案而震惊美国的“康帝博士”——Rudy Kurniawan。

品鉴会已经进行到了第三天的晚上最后一场，已经惊艳于这三天中品尝到的60多款罗曼尼康帝的宾客们，都屏住呼吸，等待压轴“神酒”的降临。在酒杯里倒好的1945年份，跟1943和1942两个也不错的年份一起被端了上来。艾伦·米多斯回忆说：“和所有一起品鉴的客人一样，我期待着这会是一个如同天启一般的时刻。品尝这款酒并非为了确认罗曼尼康帝是勃艮第最好的葡萄酒——很久之前我就已经对这一点深信不疑了。我更想知道的是，1945年究竟是否是罗曼尼康帝最好的年份？”

这样一场垂直品鉴会毫无疑问是对罗曼尼康帝这款酒的伟大性的最为严格的检验，活动结束之后所以有幸参与的人都对其崇高的地位更为坚信。关于这场品鉴会的细节以及那支最罕有的1945年罗曼尼康帝的品鉴体验，在这篇关于“垂直品鉴”的文章中就不再展开了。我知道没看过的朋友一定很想了解，我在另一篇文章《喝过世界上最好的葡萄酒，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中有非常详细的记述和讨论，欢迎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