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歌利屋 Egly Ouriet:香槟中的勃艮第

有人说,没有喝过欧歌利屋香槟(Egly Ouriet)的酒算不上懂得香槟。而我发现,除了“好喝”之外,大多数人其实找不出更理想的语汇来形容她。看上去,懂还是不懂,不如这一份随着气泡升腾的愉悦来的实在。若能甘心做个葡萄酒的小学生,反而自在,一路敞开心灵体验其中最自然真实的美感。

有人说,没有喝过欧歌利屋香槟(Egly Ouriet)的酒算不上懂得香槟。而我发现,除了“好喝”之外,大多数人其实找不出更理想的语汇来形容她。看上去,懂还是不懂,不如这一份随着气泡升腾的愉悦来的实在。若能甘心做个葡萄酒的小学生,反而自在,一路敞开心灵体验其中最自然真实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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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香槟的十月,因为花季春寒,这是近十年来最迟的一个采摘季,七八月完美的夏天跟九月的雨水之后,今年香槟的葡萄产量会比去年高出许多。然而,CIVC协会出台的产量上限将不超过每公顷10000公斤,比艰难的2012年还要低一点,好在用那些多于限量的葡萄,酒庄酒农们总算可以重新填满自己的储备酒库存(La Réserve Individuelle),万一又遇上特别艰难的年份,才会有备无患。

今年,弗朗西斯·欧歌利(Francis Egly)先生邀我来酒庄体验一番昂博内(Ambonnay,编者注:香槟名镇)的采摘季。说起来,他,加上杰罗姆·普雷沃斯特(Jérôme Prévost)跟Anselme Selosse,正是我心怀仰慕的香槟三剑客。他们专注于葡萄酒本质的酿酒理念,愈发成为今日独立香槟酒农的典范。

欧歌利屋(Egly Ouriet)名下共有12公顷的葡萄园,其中大部分位于兰斯山区东面的昂博内(Ambonnay) ,香槟的17个特级产地(Grand Cru)之一。今日乌云压顶,却丝毫压不住田间热烈的气氛,在葡萄园里领队采摘的竟然是弗朗西斯(Francis)八十多岁的老父亲——米歇尔(Michel),他告诉我今年葡萄品质很好,但这个采收季气候不定,必须要快,于是酒庄临时借到一队南美工人,与原班人马一同集成四五十人,紧张的采收正在进行中。

昂博内(Ambonnay)的葡萄园以其绝佳的南向和东南坡面知名,站在面对酒庄的方向,正午前穿越云层的一束阳光洒下,我立刻能感受到它密集灼人的热度,弗朗西斯(Francis)说的没错,这里产出成熟度极高的果实,不仅如此,他一向都是那个采收最迟的酒庄,‘先酿葡萄酒,再说做香槟’,弗朗西斯认为最好的葡萄酒必是来自完美熟成的果实,‘你只要列举那些伟大的年份香槟,就会发现成熟年份的比例有多大!’而在香槟,临近收获的时节,最让人无法忍耐的似乎就是这一个‘等’字,人们担心失去灵动的酸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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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园中正在进行采摘

回到酒庄的路上,载我的机车也载满了刚刚采收的白葡萄霞多丽,司机师傅驾驶时格外小心,生怕碾压了葡萄。弗朗西斯(Francis)的压榨车间里,两部低容量的现代化机器(PAI)交替工作着,将产自不同地块的葡萄分离压榨。从田间到车间,采摘下来的葡萄很快就被榨成汁液,在进入珐琅桶中沉降之前,弗朗西斯和他的同事一边凭借多年的经验观察葡萄汁,一边操纵导管‘分拣’出品质最佳的果汁。这是一位典型的‘跟着感觉走’的酒农,他不会拿着仪器到处监测葡萄的各项数据,也不去理会采收期穿梭在香槟的流动卡车实验室检测的结果,其实,弗朗西斯是对自己的葡萄果实充满了信心。打理好这一大片园地,的确被他当做所有工作的重心,他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用在田间,特别是经常性有规律的手工犁地,为了让葡萄集中养分,得到最多的能量,抬升枝条(Palissage)和整修藤叶(Éclaircissage)的工作也会反复做得更为细致。

要看黑皮诺的采收状况,还得过几天再来,我当然不能错过昂博内之风土和精神所在。兰斯山区一带历来是黑皮诺的领地,昂博内则是其中品质最高的村庄之一,除了坡面朝向,北方气候,它还具备了非常适合黑皮诺成长的土质,据说,这里的石灰石质地柔软,被人们称为“La Petite Craie ”。我见过一张昂博内采收季的老明信片,照片中的妇女们在葡萄田间手工择选刚刚采收下来的果实,弗朗西斯酿造的香槟区的静态葡萄酒(Coteaux Champenois),仍然是从这样的手工择选开始。这一片老藤所处的地势较低,容易积聚湿度和热量,30厘米清瘦的钙质粘土下就是几十米深的石灰石板层,夏天进行的绿摘更加减低了产量,黑皮诺的预期酒精度因此可以达到12,13度,择选后再失去三成左右的葡萄,他们显然比其他的香槟黑皮诺娇小,尝起来果香和甜味非常集中,弗朗西斯笑说:这是名副其实勃艮第的小粒黑皮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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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庄的黑皮诺

很多高品质的独立香槟酒农,都有个勃艮第的梦想。弗朗西斯以及他的伙伴,就这样怀着信念成为香槟风土最佳的阐述者。

还有位密友对弗朗西斯的影响颇深,多米尼克·劳伦特(Dominique Laurent,编者注:Domaine Dominique Laurent的庄主,国内译作琉璃庄园)是勃艮第夜丘备受尊崇的酒商(和别的酒商稍有不同,Dominique Laurent拥有少量自己的葡萄园),返璞归真的酿酒师,出名的木桶狂人,他拥有自己的木桶作坊,只选用Tronçais森林出产的橡木中颗粒最细致,最昂贵的边缘部分为原料 。被他的理念影响,欧歌利屋的大部分香槟和葡萄酒都是从他的新旧木桶(新木桶数量极少)中发酵醇化而来,不同的是,少了些对橡木的疯狂,Francis将木桶运用的恰到好处,决不让其凌越于葡萄酒之上;经过八到十个月的醇化,摒弃下胶跟过滤(Collage,Filtration)的程序,这些橡木桶中的酒液自然澄清后,获得漂亮的结构感,不俗的陈年潜力,更具表现力,亦凸显出这一片香槟特级产地的风土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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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年产十万瓶的独立小酒庄,弗朗西斯的投入颇为惊人,多年前他将酒庄的压榨,酿造和窖存工作全部集中到一处,引进了新一代的顶级压榨机PAI(Pressoir automatique à plateau incliné),他承认这改善了果汁的质量且容易清理和保养;而全面温控的发酵环境,和他酒窖里带渣成熟的七十万瓶香槟,则是绝对不可忽略的“细节”。精心园艺和“勃艮第”风格的酿酒方式之外,这七年的库存,给予Egly香槟成熟感之余细腻精致的和谐之美,时间之美。于是,市场上他的每一瓶酒都适合饮用,亦可陈年。更可爱的是,在他的酒标上,你可以找到十分受用的信息:除渣(Dégorgement)的日期,酒品在窖中陈酿的时长,1990年他开始如此’明码标时‘,在那时的香槟行业还真是极为罕见。

歌利屋(Egly Ouriet)的香槟经常带有一丝陈年酵母的香气,脂滑柔润,补糖(Dosage)从不会多于3,4克,我一边私底下很想在他几款酒中稍许添加一些糖分,一边又蛮欣赏他这样不折腰的个性。饱含香氛,他的酒的确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勃艮第。

品鉴笔记:

Grand Cru Brut Tradition:

Grand Cru Brut Tradition
Grand Cru Brut Tradition

入门款已是非同凡响,最纯正的Egly Ouriet,七成黑皮诺加三成霞多丽,2009年入瓶,50%的储备酒分别来自05,06,07三个年份;除了昂博内,另有少量葡萄来自不远处同为特级产地的Bouzy和Verzenay。浓烈明亮,清透的淡金色,闻香开朗怡人,丰富的果味,淡蜂蜜和花朵,一品,成熟感袭来,醇厚丝绒口感,活力十足满是能量,鲜艳的樱桃气息,酸度清丽贯穿始终,紧密,非一般的持久,透明矿物感,后调仍然强大。

Grand Cru VP Extra Brut (Vieillissement Prolongée):

Grand Cru VP Extra Brut
Grand Cru VP Extra Brut

同为七成黑皮诺三成霞多丽,这一款香槟仅含2005年昂博内出产的葡萄,带渣陈化六年(VP),补糖不足两克。丰盛而且深邃,口感庞大立体,陈年窖香的味道占上风,层叠复杂几乎难以琢磨,海风加上明显的矿石感,整体出奇的华丽。好喝!

Grand Cru Blanc de Noirs:

Grand Cru Blanc de Noirs
Grand Cru Blanc de Noirs

百分百香槟黑皮诺的精髓,精彩之作,丰富浓郁饱和的质感来自高度成熟的葡萄,这一杯纯黑让人陶醉,轻轻弥漫着一股壁炉火气,活跃不失沉稳,厚重但结构鲜明。

Coteaux Champenois Ambonnay Rouge:

Egly-Ouriet Coteaux Champenois Ambonnay Rouge
Egly-Ouriet Coteaux Champenois Ambonnay Rouge

在新旧桶中酿制18到22个月,深暗红色,果香馥郁,还是烟火气,还是矿物感,在口中表现浓厚圆满,爆发出红色果实的风味,微微火石的味道,颇有阳刚气概,但是单宁融化的正好,很是迷人,这肯定是香槟区数一数二的静态葡萄酒,与勃艮第的好酒相差亦不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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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晓燕

知味葡萄酒杂志香槟专栏作者,安居法国兰斯城。

十年前来到香槟,被朋友酿的没标签的酒感动,走进这一片风土人情,不知不觉成了兰斯人,生活在香槟的日常小事里。

四季看葡园,杯酒情愈深,于是慢写香槟故事,简单自然,静与等待,葡萄酒,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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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晓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