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过Biluochun Nouveau么?对,没拼错,不是薄若莱新酒,是碧螺春新茶。
很多爱酒的达人同时也对茶叶情有独钟,比方说我的朋友、著名酒评家Oz Clarke先生。他每次因葡萄酒受邀而来中国,但背回去的总是各色绿茶,并大赞不已。
这次回国的日子没有赶上清明,但绝对不能再错过谷雨。一直都喝明前茶,其实内心还是对雨前茶深有依恋。说到柔嫩清细,它也许并不占先,但春夏交季,气温日升,嫩芽飞串,内含渐积,因此雨前茶滋味鲜浓经泡。明代许次纾在《茶疏》中谈到:“清明太早,立夏太迟,谷雨前后,其时适中”。 于我而言,若说明前茶为茶中上品,那雨前茶便为茶中极品!
为了不错过今年的碧螺春新茶,上周末我趋车来到苏州,这里吴中区(原吴县)的洞庭山(东山和西山),酝酿出了中国十大名茶之一碧螺春绿茶。法国人挂在嘴边的“风土”同样也是成就好茶的先决条件:洞庭茶园多坐落在烟波浩渺的太湖之滨,空气温润清新,冬暖夏凉,雾气缭绕,是茶树生长得天独厚的环境。
沿途经过众多大小茶庄,令我产生拜访酒庄的错觉。同行的朋友对各家产品档次知晓得通透无比,心无旁骛地径直将我领入其中一家规模一般的茶庄。品鉴桌边的一位男士站了起来,我后来才得知这么一位低调的工作人员竟然是去年手工炒茶第一名。如同葡萄酿制一样,现代的工业化操作在很大程度上代替了人工,现今会炒茶,甚至能炒得很棒的茶工是越来越稀缺了。
他首先陪着我参观了工作区,今日清晨采摘下来的茶叶皆为一芽一叶,工人们在拣选桌边围坐一圈正在对芽叶进行严苛的拣剔,旨在去除鱼叶、老叶和过长的茎梗。这多象酿酒厂里的分拣台。 炒茶炉中山上的柴木燃得正旺,几个女工在热腾腾的炉边仔细地进行着手工方法炒制(整个工艺过程是:杀青——炒揉——提毫,即搓团焙干,三个工序在同一锅内一气呵成)。我注意到她们的手掌由于长时间高温的炙烤和搓茶时的摩擦,都长出了肥厚的黑色老茧,手指也胀得很粗,心中油然升起对她们辛苦劳作的敬意。
这里虽是碧螺春的天下,但当地茶庄也会多多少少生产一些红茶,当然在处理要求上就不会象娇气的绿茶一样,几乎事事需要亲力亲为。走入另一个工作间,赫然入目的是一个正在进行着自动研磨的机器,处理后的茶叶就会被放进两个硕大的绿色温控发酵箱,你是不是立刻想到了酒厂里的温控发酵不锈钢桶?我也是。
与拜访酒庄一样,终于盼到了最后一个也是最享受的环节—品尝。炒茶冠军端来各档芽叶任由客人品评。我捧起竹匾,但见芽叶紧索密结,卷曲成螺,细毫密被,暗翠隐绿。一杯热水,投茶入杯,茶汤清澈,茸毛轻浮,看着每一叶每一芽徐徐下沉,缓缓展叶绽香,真是风韵动人。
品茶、品酒,皆为人间幸事,清心怡情,益思修身。不愿如王维“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吾但求一知己,手把清茗一盏,共闻清泠之音, 共享山岚之色。